■本报记者 唐闻佳

  孕晚期发现胎儿胸腔积液，宝宝随时有生命风险，怎么办？一次罕见的拯救生命接力赛日前在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上演。8分钟内，医学团队实施母胎不断脐下紧急分娩与治疗手术，从孕妇到胎儿，从子宫内到子宫外，母亲连接着胎儿的脐带，成为胎儿的“临时心肺机”，为医生赢得了抢救时间。

  新华医院院长、宫内儿科疾病诊治中心主任孙锟教授说：“8分钟是胎儿诊疗技术的突破，更是母亲对孩子的再付出！”

  来自哈尔滨的小李是一名孕晚期的准妈妈，今年1月初的孕31周产检时超声发现胎儿右侧胸腔积液，并在随后几周产检中发现胎儿胸腔积液进行性增多。短短一个月，宝宝的胸腔积液就从单侧变成了双侧，甚至出现了腹腔积液和羊水过多的情况，已达到胎儿水肿的地步。夫妇俩了解到上海新华医院设有宫内儿科疾病诊治中心，从黑龙江慕名而来。

  2月16日，新华医院宫内儿科疾病诊治中心执行主任王磊接诊后第一时间安排完善检查、评估胎儿情况，并进行多学科会诊。

  胎儿双侧的胸腔积液已严重压迫双侧肺部，并影响到心功能，随时会胎死宫内。但若进行紧急分娩手术同样面临难题：胎儿的双侧胸腔积液对出生后肺部扩张有严重影响，如果出生后无法建立有效循环呼吸，新生儿很可能出生即死亡。

  经多学科联合诊断讨论，专家们考虑决定实施子宫外产时治疗（EXIT）手术，也就是说，剖宫产时，在胎儿娩出后不断脐带，立即给胎儿动手术。

  脐带是母亲在孕期给子宫内胎儿提供生命支持的主要通道，剖宫产时，如果不剪断脐带，母亲就依然能通过脐血流维持胎儿胎盘循环状态，就好比一个临时的“心肺机”，此时医生就能对胎儿实施治疗。据悉，新华医院在2018年就成功完成首例EXIT手术后，多学科团队积累了丰富的救治经验。

  2月17日下午，宫内儿科医生、儿外科医生、儿急危重症医生、新生儿医生、麻醉科医生严阵以待。13点49分，新生儿娩出，但宝宝哭不出来。在不剪断脐带，确保胎盘不提前剥离的情况下，麻醉科医生顾明露全力调节母体的循环，确保母体通过胎盘持续给新生儿供氧、供血，维持循环。同时，儿普外科副主任潘伟华立即对新生儿进行双侧胸腔闭式引流，随着双侧的金黄色胸腔积液缓缓排出，新生儿发出第一声啼哭。

  仅仅8分钟，潘伟华完成双侧胸腔穿刺置管引流、腹腔穿刺置管引流减压。而此刻，生命接力赛还在继续。虽然新生儿出现自主呼吸，但因心脏受压迫时间较长，心跳恢复慢。新生儿科医生沈丽蔚为新生儿进行复苏，并在儿外科监测下继续缓慢释放双侧胸腔和腹腔的积液，直到宝宝有了正常的心跳和呼吸。

  终于，掐住孩子命运咽喉的“大手”被松开。小宝贝断脐后，经气管插管和复苏后转入PICU继续治疗。

  在PICU的最初3天，小宝宝面临最大的挑战是大量乳糜液丢失造成的严重休克和代谢紊乱，同时，还面临新生儿肺动脉高压、急性肾功能损害、凝血功能异常、严重酸中毒等问题，每日胸腹腔引流量最多时达500ml左右，这是宝宝自身血容量的2倍以上。

  新华医院PICU副主任谢伟医生和胡雅琴护士长组织团队分工合作，用最短时间相继建立了PICC、颈内静脉等血管生命通道，并逐步调整治疗方案。

  3月10日，宝宝终于闯过感染、营养、器官功能康复等诸多难关，回到了普通病房。

  “子宫外产时治疗，可明显提高该类出生缺陷新生儿的存活率及手术成功率。”孙锟说，子宫外产时治疗（EXIT）是在保持胎儿胎盘循环的同时，建立通畅呼吸道，保证操作中胎儿的血供和氧供，然后，断脐娩出，待新生儿一般情况稳定后，再进行畸形矫治手术治疗。

  新华医院是我国较早开展胎儿畸形多学科合作模式的单位，并在2021年成立国内首个宫内儿科疾病诊治中心。孙锟表示，近年来，胎儿疾病的诊断能力和技术已取得重大突破，很多患胎儿疾病的孩子经治疗可以获得健康的生活质量。